空想轨迹17
chapter.17
“《韩赛尔与格雷特》:这是一个和你在童话书里看到的完全不一样的故事。因为在故事的一开始，韩赛尔和格雷特是一个人。”
“这个人的名字无关紧要，他是男是女也无关紧要。总之，他并不是在一个温暖并且充满祝福的环境中诞生的，毋宁说充满了恶意。他的母亲贪婪而自大，精神不稳定并且不愿意去看医生。她对周围的生活充满了不满，一有愤怒就通过殴打和辱骂的方式向自己的孩子撒气。他的父亲是个酒鬼，一天到晚就溺在酒精里不分朝夕，还沉迷赌博。父母的关系很差，经常大打出手，每当这时候他就只能躲在衣柜里。因为被发现的话，他也会成为牺牲品。”
“因为他父母的关系，这个人一直没有朋友，一直是孤单一人。感到痛苦不堪的他向神明祈愿，希望神明能给他一个无论生活多么痛苦，都不离不弃地陪伴在身旁的人。
神听到了他的愿望，于是把他一分为二。韩赛尔和格雷特诞生了。他们像故事里的兄妹一样，手牵手从那个噩梦般的家里逃了出来，在没有月光的晚上逃进深不可测的丛林。在丛林中四处徘徊的两兄妹变成了怪物，变得和他们回忆中的现实一样可怕。他们杀死误入丛林的人类，吃掉他们的尸体充饥，不知不觉渐渐没有人敢靠近丛林了。饥饿的兄妹再次向神祈愿，希望他们能去到一个永远安全的地方。善良的神明答应了，于是怪物兄妹抵达了他们的糖果屋，永远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了那里。这就是韩赛尔和格雷特的故事。”
……
“表演结束！表演结束！请贵客到后台！请贵客到后台！”
天上的剪刀吵闹起来，排成一列纵队一边跳着舞一边把四人引上一侧的台阶。他们顺着长长的象牙白台阶抵达剧院大厅的第二层，那里有一扇很大的门——说是门，其实是一张张开的大嘴，顶棚是肉色的上颚和牙齿，下方铺着舌头的地毯，质感看上去很光滑。门的顶端有几颗巨大的眼珠，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们看。周围的墙都爬满了肉藤，粉色的肉膜把墙壁罩得密不透风，上面大大小小的肿瘤抽动着。
“你们区主的品味还能再差一点吗？？？？”质子抱怨道，“这道门让我觉得我要检查我的san值。”
他们穿过仿佛口腔内部的红色肉质通道，脚底的地板柔软而富有弹性，走在上面响起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粘稠的踩踏声。通道的尽头拉着幕帘，隐约透进来一些紫色的光线。
“欢迎光临！欢迎光临！”剪刀们尖声尖气地叫着，一只夹住一边把幕帘拉开了。在幕帘后面的是个意外宽阔的空间——一个大房间，有个顶天花板的巨大书架，上面塞满了乱七八糟的东西:试管，烧杯，坏掉的毛绒玩具，人偶的肢体，八音盒，发条猴子，齿轮，扳手，碗碟，甚至还有干花和成人用品……书架前有一个男人坐在一张手扶摇椅上，膝盖上摊着一本很大的精装书。他抬起头，浓密的茶色卷发衬得小丑妆分外夸张。他的嘴的妆容一直保持着上扬的弧度，黑色的眼睛隐藏在同样漆黑的烟熏妆后，真实表情是什么则不得而知。
晴坊忽然一回身，手中闪现镰刀，“咔嚓”一声就把通道里的那根舌头从根部砍断。鲜血飞溅得到处都是，质子大声抱怨着:“晴坊！我的衣服脏了！”而那条通道则发出了好像要回应她般的凄厉惨叫，响彻整个房间，晴坊哈哈大笑，“活该，谁叫你让我看那些恶心东西！”
“Nice shut！”小丑突然把手中的书本往旁边用力一丢，吓了零羽一跳。他像一根弹簧一样从椅子上弹起来向这边走来，一边喋喋不休地说着，“不过这好像不是shut，管他呢，anyway，Bonjour，hello，你好，こんにちは！welcome to my wonderland！”他大张双手做出夸张的姿势，“这个欢迎够不够长？鼓掌！”不知道从哪里应景地传来了喝彩声，拉炮中喷出的彩带和亮片漫天飞舞。
“你是小丑先生？”零羽问。小丑彬彬有礼地朝她鞠了一躬，然后又开始走来走去说个不停:
“哦，可爱的小姐，你真有礼貌，和旁边那十个粗人可不同，是不是？不过我要纠正你他喵的一点，那就是我不是先生，我非男非女，我是Freddy，耶！我是上帝的造物，我是亚当？夏娃？哦不，我是潘多拉，我是巧克力点心女王，我是意大利面战士！我——”
小丑停下了走动，因为晴坊的镰刀已经搁在他脖子上，他再动一厘米就要被砍掉脑袋了，“哦哦哦。”他举着手，两只手都翘着兰花指，夸张地吹着气，“哦朋友，老伙计，小姑娘，天气那么好，巧克力那么甜，为什么要动武？”
“老子是男的。我们已经如你所愿看了那么多恶心的东西，现在给我闭上你的嘴乖乖把冰霜矿石交出来。要不我就拆了这里，我说到做到。”晴坊恶狠狠地盯着这个面部表情丰富的男人，一字一顿地说道。
“那个资本家就是这么教你们做事的吗？他教过你们暴力拆掉一个可怜小丑的家吗？”
因为听不懂小丑的话，零羽不解地望向自己的伙伴们。什么资本家？教他们？质子从来没提过他们有其他亲人朋友，她说他们一直是两个人。似乎感到朋友的不安，质子朝零羽笑了笑，意思是不用担心。
“你知道的可不少。”她在镰刀的外面盯着小丑，似笑非笑地说，“你还知道什么？”
“我还知道的就是你很喜欢蛇莓，小姐，你会不会咬到自己的舌头把自己毒晕过去？你知不知道你在野味市场卖一百五一斤？你知不知道你吃饱了还会吃自己的尾巴——”
小丑的声音戛然而止。在他身前的女孩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绕到了他身后，双臂环着他的脖子，身体像一条冰冷的蛇一样贴着他的后背，一口咬在他肩膀上。
质子的眼睛一瞬间变成了宛如爬行动物一般的竖瞳，在她的双唇离开小丑肩膀的皮肤时又恢复如常。她嘴角淌着毒液和黑色的血，慢条斯理地问:“怎么样？”
“好吃极了。”小丑一脸筋疲力竭的笑容，“好嘛。你们杀了我的工作人员，又拆了我的门，砍了我的地毯，现在还想杀我。不错。我喜欢你们！哈哈哈！”他突然一把推开质子，从口袋里取出一把亮闪闪的东西朝空中一丢，那些小石头顿时向不同的方向散开。
“哇！”晴坊高兴地大叫着伸手去接，镰刀自然从小丑的脖子上消失了。质子、舒华因和零羽也被从天而降的矿石吸引了注意力，待他们觉得不对再抬起头时，小丑已经坐在了浮到空中的摇椅上，身后出现一把几乎顶到天花板的巨大剪刀——一刀就可以把四个人都剪成两半:“哈哈！一网打尽！大家都被炸死！”他放肆地大笑着。
“跑！”质子大喊一声。
于是四个人拔足狂奔，冲出通道、跳下楼梯，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从剧院里逃了出来。可本以为出了庭院就安全的四人在看到庭院中的光景时，不约而同地倒吸一口凉气。
有一只巨大的生物横在那里。那像是一只蝾螈或者其他什么两栖生物，光滑的皮肤上此起彼伏地挤满了肉瘤，丑陋地裂开的大嘴两旁几乎看不见的眼睛射出两道冷光。可以看见它有尖锐的牙齿和爪子，喷泉已只剩下一半，另一半不知所踪。庭院里都是七零八落的剪刀和玛古拉斯的尸体。
那只巨大的生物嘴里正叼着一把比其他工作人员要大一点的剪刀，直接把它吞到口中，锋利的牙轻而易举地嚼碎了金属。零羽觉得自己或许知道消失的那半边喷泉去哪儿了。
晴坊倒抽一口气:“这是什么？！”
“哈哈！如你所见，是敌对者！”小丑骑着巨大剪刀也追了出来，正门直接被他撞得连形状也没有了，只剩一个大洞。刚才他追着四人在剧院里横冲直撞，巨大的剪刀几乎把他自己的地盘拆了。
“敌对者……就是素衣说的不好的东西？！”舒华因眉头紧皱。
“我们要死了吗？！”晴坊的声音第一次听上去那么无助，质子回身紧紧握住了零羽的手。
“哈哈！别怕，你们死不了！”这么自豪地大声宣言的居然是小丑。他高高跳到空中，指挥大剪刀和自己一起落在了庭院里，剩下的几十把剪刀也一瞬间就聚集了过来，“作为区主，我首先要排除区域里最大的威胁！你们走吧，不然就要被撕碎啦！”
零羽突然有点感动，“谢谢你！”小丑好像没听到。
巨大的鲶鱼怒吼一声，向剪刀和小丑扑了过来。四面八方的剪刀几乎是同一时间扎向它的身体，想要保护自己的主人，然后便被那看似柔软实际无比坚硬的皮肤弹得七零八落。鲶鱼愤怒地一摆头，“砰！”又是一面墙壁被推倒。
“喀锵！”巨大剪刀张口就向鲶鱼钳了过去，鲶鱼无法躲闪，被它死死咬住头部，怒号着拼命挣扎。
“我们要趁现在逃跑！”零羽转向伙伴们，她知道一旦大剪刀敌不过鲶鱼，他们都只有被踩碎的份儿。
可出乎她的意料，质子却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快来了。”
“什么东西？”
零羽话音刚落，便听到天边响起一阵喊声。
“喂！质子，小零羽——你们在哪——”
“在这！在这！”质子跳起来向东方的天际挥着手，一片很大的积雨云从天而降，来到了庭院上空。那上面有庆，素衣还有一个零羽意料之外的人。
“费拉蕾小姐！她怎么会在这里？”
“嘿嘿，你猜呢？”质子冲她一笑，继续挥着手。积雨云已经降到离众人头上只有两三米的高度了，庆扒着云的边缘往下看，露出惨不忍睹的表情:“不会吧，这什么情况？”
“先让我们上去再说！”
“好的。”平静的莉莉安走上前，机械爪上的四个刀片指已经换成了吸盘一样的东西，“你们抓稳了。”她一甩手，四道钢丝绳嗖嗖飞了出去，精准地缠上了每个人的腰。她再后退一步扎稳重心一拽，四个人便离地而起，轻轻松松地被拉到了空中。
莉莉安一放手，他们便安全着陆在云朵上，云朵很快上浮，远离了混乱的庭院。
“耶！莉莉我爱你！”质子一把搂住莉莉安，莉莉安脸上的表情好像强行被主人抱在怀里吸的猫一样。
“那是什么啊？娃娃鱼？六角恐龙？”庆问，“怎么长得跟我前天的下酒菜一模一样。”说着她打了个酒嗝，好像还没醒，一旁的素衣嫌弃两个字就快写在脸上了。
“庆小姐究竟拿什么奇怪的东西下酒啊？！”其他人好像都不空，于是零羽主动拿下了吐槽役。
“那玩意应该不是乌托邦的生物。”这边舒华因的计算机已经结束分析了，屏幕上显示着那条蝾螈的热感成像图和一大堆看不懂的数据，“我从来没见过这种东西，不知道跟捕蝇草杂交会长成什么样。”
“你满脑子都是捕蝇草吗？”质子吐槽。
“这就是敌对者。”素衣则神色很正经，“前几天你们遇到蜘蛛，这次又是蝾螈。我们那里也遇到过一些不明生物，还好藤蔓勉强能抵挡。这些东西的目的很明显，就是要杀死我们。或者说——杀死乌托邦的成员。”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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