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之魔女🐍

did求助找b站,UID:7196894。lof是用来堆文和搞梦女的可能有雷!!!

鱼刺

何大姐三十多了,头发烫卷,梳成时下流行的样子,平日里手脚和嘴皮都挺勤快,经常见她忙里忙外地张罗家务,闲时就上邻居家唠嗑,吐一地瓜子皮,好像总也闲不下来。

街坊邻居都知道,何大姐兴许不是那种杀人放火的大恶人,却是钱钟书先生在《围城》中说的那种时不时露出恶意的忠厚老实人,就像米饭里的沙,鱼肉里的刺,时不时膈应人一下。那种细如骨刺的恶意藏在她舌根底下,有时候随着她四溅的唾沫星子突然蹦出来,扎得人猝不及防。

就比如楼上的伍小姐是艺术生,刚考上一所重本艺校却因为抑郁症不得不休学了。她平时自己不怎么出门,反倒是经常有画商和出版社找上门来,向她约稿。何大姐就住伍小姐对门,有时候伍小姐还没起床,来访者就敲何大姐的门问:请问伍xx小姐是住这里吗?

何大姐和伍小姐的关系还不错,背地里也最喜欢议论她。上次我去楼下小卖部买东西,看到何大姐和一群大妈大爷坐在树荫下唠嗑。

“哎,这两天又有出版社上来找小伍了。”

立刻有人接茬:“上次她一幅画买了将近六千块呢。六千呀!”

何大姐于是呸地把嘴里的瓜子壳吐到地上,“我看她的那些画倒没有画的多好,别的不说,小小年纪不去读书,能成什么事?”

“听说她是抑郁症,很严重呢。”有人说。

何大姐不屑地撇撇嘴,“嗨,这年头的小年轻哪个不抑郁?而且那些搞艺术的,多少沾点病,不无病呻吟一下怎么卖的出去画呢?”

“是啊是啊,我上次买的那幅五十块的都比她画的好!”

“不懂,可能这就是年轻人的艺术吧。”

“嗨呀,人家说不定是看上小姑娘漂亮呢!”

人群哄笑起来。我拎着塑料袋从小超市出来的时候,何大姐有意无意地瞥了我一眼。我尴尬地朝她笑笑,希望她不要发现我就是那个经常上伍小姐家去约稿的美术编辑。

我妈最讨厌何大姐。执了一辈子教鞭的她瞧不起这种庸俗的市井小民,总是恨恨地说,爱嚼舌根的人迟早要被雷劈。受她影响,我也对何大姐敬而远之,怕一不小心被她肉里藏的骨针刺到。

何大姐在街坊邻居之间不算特别受欢迎,但也吃得开。因为每当她往那儿一坐,附和她的人总是三三两两地聚集而来。有一天下午我又出去买东西,恰好听见他们在讨论新搬来的邻居。

新搬来的是一个刚上大学的小姑娘小安,学的珠宝设计,自己也有开线上店铺。因为是名牌大学,在这一带小有名气。我也跟小安打过几次交道,向她约稿杂志的插图。在杂志刊登过几次她的作品之后,我觉得她确实是个有才华的孩子。

最近发生了一件不小的事。因为我们这地方小,所以一下子就传开了——有个金主花30多万与小安签订为期一年的长期合同,在这一年内只要金主需要,小安随时都可以为她量身定做珠宝。

对于一个初出茅庐的大学生来说,30多万真的不是个小数目。我一开始听到的时候也有点吃惊,不过随后就理解了。萝卜白菜各有所爱,况且小安的才华确实配得上赏识。

那天午后我出去买煲汤的排骨,正好听见何大姐们在议论这事。

“要我说,那些年轻人就是不检点。花钱大手大脚的,随便就花出去几十万,那都是父母的血汗钱啊!”

何大姐这么说,立刻有人纠正她:“大姐,听说那个卖家自己每个月光是副业就有一万二的收入呢。”

但是也有人拥护她:“那又怎样,还不是在读书的年轻人。就算工作了你试试,每个月一万二,工作十年能买个客厅不?”

何大姐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表示自己的不屑,“那又怎样?花那么多钱买首饰就是浪费,而且她那些首饰也没啥好看的,我也看了那个店,不就是那些年轻人说的网红款吗?还卖这么贵。”

“就是就是!年轻人花钱如流水,真替他们的父母心寒!而且那个设计是真的没什么好看的,花里胡哨的不值得。别说包一年了,送我也不要。”

“我女儿也在学珠宝设计,我让她看了小安的,她说都是打板网红款而已。我觉得我女儿设计的就好看多了!怎么没人来买我女儿的设计啊?”

“是真的亏大了!现在的年轻人啊……”

有个似乎是刚加入他们的年轻太太迟疑地说:“这……难道不是自己喜欢就行吗?自己觉得不好看,不代表别人也觉得不好看啊。这难道不是别人的自由?”

“是啊。是她的自由。”何大姐轻描淡写地说,“她有花大价钱包一个花瓶的自由,我们就没有说几句的自由?花大价钱买吃亏,还不让人说了?”

说着她一斜眼,看到了正好路过的我。

“哎,质子啊。”她叫住我,“你不是买过那个小姑娘的画吗?你来说说她画的怎么样,值不值这三十二万?”

我尴尬地笑了笑说:“我灶上还炖着汤呢。”

fin.

by.质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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