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之魔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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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打】流浪汉先生

——

陈小姐给了方先生一个面包。

那是方先生在公园长凳上躺的第三个下午。之前不是没人赶过他,但这个公园里流浪汉太多了,就像挥手赶走、一放手又飞回来的苍蝇。

起因是有个流浪汉抢了陈小姐的包。方先生在长凳上假寐的时候听到一个女人的尖叫,半梦半醒地爬起来走了两步却被一个飞奔而来的人撞了个满怀。对方显然好久没吃饭了,脚步虚浮,一撞反被撞到了地上。那就是抢陈小姐包的流浪汉。

方先生弹掉钱包上的灰尘,把它递给气喘吁吁的陈小姐。陈小姐再三道谢着突然想起什么,从包里摸出一个纸袋。

“这个是我买的。不嫌弃的话……”

方先生打开一看,是个蜜瓜面包。他用脏兮兮的手抓出面包吃着,陈小姐却没有离开,而是坐在他那条长凳上,似乎欲言又止。

方先生咽下一口面包:“你记得那个抢你钱的人长什么样吗?一会儿好报警。”

谁知道陈小姐一听报警就慌了:“不……不要报警!”

方先生瞥了一眼陈小姐接着吃面包。他看得出陈小姐有苦衷,但他也懒得刨根问底,反正也不是自己的事。

后来他才知道陈小姐是偷溜出来的,所以不让他报警。而当时他俩只是沉默地坐在一张长凳上,方先生大口咀嚼着面包,很快就吃完了,接着满不在乎地舔着手上的面包屑。

陈小姐微微一笑,“好吃吗?”

方先生点了点头,“谢谢你。”面包吃完了,他往空空的纸袋里吹气,封上袋口就成了个气球。他用手打了几下,纸气球没精打采地往空中蹿了蹿落在陈小姐那边。两人对视一眼,陈小姐噗嗤一笑。

“我明天还能来吗?”陈小姐临走时问。

——

第二天,陈小姐如期而至,带着和昨天一样的蜜瓜面包。她似乎很抱歉,“没有其他东西买给你。”

“为什么?”方先生问。

“因为……这个面包在做促销。”陈小姐有点调皮地笑一笑,从包里掏出另一个纸袋,“买二送一!”方先生也笑了笑。

两个人沉默着吃面包,陈小姐什么也没说,方先生就也没主动开口。

临走前陈小姐依旧问他:“我明天还能来吗?”

第三天陈小姐来的时候,脸色似乎有些苍白,嘴唇也没什么血色,整个人看上去很憔悴。

“你怎么了?”方先生问她。

“没事。可能没睡好吧。”陈小姐扯出一个笑容,好像连她自己也知道这个笑多勉强,于是笑容在她脸上转瞬即逝。

方先生留意到她眼角肿着,有一块淤青盘在那儿。

“你的眼睛怎么了?”

陈小姐有些慌乱,“没……没什么。我不小心磕到的。”

“是被人打的吧。”方先生斩钉截铁地道。

陈小姐好像没想到方先生会看穿一样呆了两秒,随即双手掩面哽咽起来。

“我受不了了,我真的受不了了……他们就看着他打我,就看着他,谁也不帮我,我快疯了……”

——

第四天、第五天、第六天,陈小姐依旧如期而至,风雨无阻地带来蜜瓜面包,坐在长椅上和方先生聊天。有时她脸上有伤,有时没有。

陈小姐说,她出生在一个高级知识分子的家庭。爱女心切的父母在她还没出生的时候就把她的人生道路给她规划好了:上什么幼儿园、读什么小学,培养什么特长和爱好,考什么高中,大学读什么专业,以后找什么工作……小时候的陈小姐经常因为没达到父母的要求挨打挨饿甚至被赶出家门。父母不允许陈小姐的人生偏离一点点他们铺设好的轨道,以至于母亲发现小学的陈小姐在偷偷写小说的时候大发雷霆,撕了她所有的小说并命令她要是敢继续写就别进家门了。长大了一点母亲就不常打她了,取而代之的是冷战、冷嘲热讽和离家出走。在考大学的时候陈小姐偷偷填了外地的大学,被她母亲发现后母亲当场跑上阳台要往下跳,别人七手八脚地把她拉住,母亲一边挣扎一边哭喊:白养你二十年了,翅膀硬了你就想飞,白眼狼,连爸爸妈妈都不要了啊……

围观的人冲陈小姐指指点点,看那个不孝女,母亲都要跳楼了还想远走高飞,心肠是有多硬……

陈小姐说,她不是没试过反抗。怎么反抗也没有结果就渐渐习惯了。

在父母指定的大学专业毕业后她找了个和父母要求差不多的工作,才刚入职两年父母就安排着她相亲,说实话她对父母安排的对象没有一点感觉。可父母却说,我们已经跟人家约好了你还要我们反悔,是存心丢我们脸吗?人家家境多殷实,还是国企工人呢,铁饭碗多好!

于是陈小姐就和现在的丈夫结了婚。婚后不久丈夫就染上酒瘾,为此还丢了工作,每天在家里酗酒度日。家里全靠陈小姐一人微薄的工资支撑,丈夫还时不时对她拳脚相加。陈小姐的父母知情却要面子禁止陈小姐离婚,甚至不许她回娘家。而因为陈小姐生不出男孩,婆家对她也不待见,对儿子的行径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阴晴不定的丈夫发的短信陈小姐哪怕在上班也要立刻回,否则丈夫就会怀疑她外遇揍她,有几次甚至闹到了她单位。之所以只能给方先生买蜜瓜面包,是因为丈夫要看她买东西的发票。而和方先生相处的这段时间她说是“加班”,蜜瓜面包就是加班的时候吃的。

“他家暴你你为什么不报警?”方先生问。

陈小姐有些绝望地笑了:“报了啊,那有什么用,警察不会管的。他们只会说那是家事,谁都不能救我。”

——

陈小姐问方先生:“当个流浪汉是什么感觉?”

“挺好的。挺自在,没人管想睡哪睡哪。”方先生回答。

“下雨天你去哪啊?”

“屋檐下,隧道或者胶囊旅馆。流浪汉也不是一分钱都没有。”

陈小姐听了笑了,仰脸看着头顶湛蓝的天空,眼角的淤青埋在笑纹里好像没那么刺眼了,“真好啊。我也想当流浪汉,跑得远远的,一个人去谁也不知道的地方。”

方先生注视着这样的陈小姐的侧脸,终于开口:“我们逃吧。”

“逃?逃哪去?”陈小姐嗤地一笑。

方先生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晶亮的钥匙交给陈小姐。钥匙是温热的,好像在身上已经捂了很久了。

“我还有一套房子……”他在陈小姐惊讶万分的眼神里说。

……

方先生的房子在一栋公寓楼里,不大,但是足够两个逃亡者安身。每天早上方先生都出去,回来的时候两手都拎满了菜。陈小姐就用这些菜做饭,做好饭两人一起吃。吃完饭看看无聊的综艺节目,有时候看到感动的情节又哭又笑,像两个没长大的孩子。晚上把空调开得足足的相拥而眠,有时候彻夜不睡一起看电视喝酒,第二天又一起因为宿醉头痛。

方先生从来不告诉陈小姐他出去干什么,陈小姐也从不问他钱和房子是哪来的。有些事情他们一直小心翼翼地揣在心里,好像怕一不小心摔破,一切就烟消云散了。

直到天空开始飘起雪花,整个城市进入寒冷而阴郁的冬季。方先生和陈小姐依旧每天吃蜜瓜面包,不过地点从长凳换到了一个暖融融的被炉里。被炉的桌上摆着新鲜的橘子,电视里相声演员夸张地搞笑,窗棂上积着的白色越来越厚。早上醒来的时候,陈小姐喜欢在结着水雾的窗玻璃上画笑脸,一个大的一个小的。

雪依旧慢慢地落,这个冬天似乎漫长得没有终结。

——

那是个很平常的早上。方先生一如往常戴着陈小姐给他织的围巾出门,用厚厚的羽绒服把自己裹得像头熊。陈小姐也依旧送他出门,两人呵出的气息在空气中凝成白雾。

“早点回来。外头冷。”陈小姐说。

“好,我给你买橘子。”方先生回答。踏出玄关出了门,铁门在他身后轻轻关上。

天空依旧飘着雪,天幕灰蒙蒙的,隐约透出几丝冻成洁白的阳光。方先生从菜市场走回来的路上,与一辆呼啸的救护车擦肩而过。救护车长鸣着开向他和陈小姐的家的方向,一股极端不好的预感在他心头升起。

方先生赶回家,发现公寓楼下果然围了一大群人,还有两辆警车远远停着。他挤进人群,听到似乎谁嚷着“跳楼”。几个警察拉开黄色的警戒线驱赶着人,却没人愿意走开。

地上有一个用白粉笔勾出的人形,头部的地方有一摊黑色血迹。救护车已经开走了。

方先生疯了似地赶回家,家门果然大开,几个警察在其中进进出出。装满橘子的塑料袋从他指尖滑落,明黄的水果蹦跳着逃脱,滚得到处都是。

一个警察似乎发现了呆立原地的方先生,走上前出示警官证。

“方xx先生是吗?”

“是……我是。”

“请问陈xx小姐跟你是什么关系?”

那是方先生第一次听到陈小姐的全名。

——

后来方先生才知道,是陈小姐的丈夫和家人找了过来,让陈小姐跟他们回去。可一向温顺胆小的女孩此时此刻却好像疯了一样,哭喊着死都不肯离开。丈夫恼羞成怒上去把她踢倒在地,狠狠给了她两拳。

血从陈小姐的嘴角渗出来,她突然不动了。

以为她屈服了的丈夫得意地站起身,问她:“你走不走?”

陈小姐没有回答,取而代之的是猛地从地上跳起来奔向阳台。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她从阳台上跳了下去。

……

在看守所待到第三天的时候,警察通知方先生:“有人来保你了。”

方先生跟着警察走出牢房,看到看守所大厅里坐着一个西装革履的青年。青年一看到他出来,露出如释重负的神色。

“boss,我终于找到你了!”青年有些激动地拉住方先生的手,“没你在的这几天全公司上下都快急疯了!”

是的。方先生根本不是什么流浪汉。他银行里的积蓄有好几百万,手下运转着有数以千计员工的上市公司,还有好几套别墅。

他想要的一切都唾手可得,可他却无论如何都填不满内心的空洞。那空洞越来越大越来越大,终于有一天,害怕被空洞吞没的方先生没命地从豪华的空荡别墅里逃了出去。可哪怕逃到人来人往的大街上,那空洞还是如影随形地跟着他。近乎自暴自弃的方先生来到流浪汉群聚的公园,在一张长椅上一躺就是三天。

直到陈小姐到来,给了他一个面包。

从看守所出去的时候,警察叫住了方先生,交给他一个纸包说:“这是给你的。”

纸包上写着今天的日期,里面是一个蜜瓜面包。方先生恍恍惚惚地想起来,今天是他的生日。他自己都忘了。

方先生的眼泪掉了下来,打湿纸包上娟秀的字:生日快乐,亲爱的流浪汉先生。

Fin.

By.质子

脚本鸣谢: orochi·kamizak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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