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之魔女🐍

did求助找b站,UID:7196894。lof是用来堆文和搞梦女的可能有雷!!!

【旧物】匣中少女

·小学六年级的旧物。发表过。

·命题小说,主题是“毕业”。

——

若你觉得你被困于此处,此处便是你的牢笼。若你安于此处,此处便是你的城堡。一引子

1

少女来自混沌。

在模模糊糊诞生意识之际,包围她的只有黑暗。那黑暗温柔无比,朴素而沙哑地卷着她的意识,让她可以没日没夜地沉睡。

然后,她醒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能感到美工刀在自己身上划刮时出的尖尖的痛,就像是蝴蝶挣扎着从茧中破出时的痛楚。还能感觉到一双年轻的手抚摸着她,抚摸着她逐渐成形的身体。

人偶,乖一一乖一一马上你就会诞生了,从我的手上诞生。

她听见一个好听的年轻的声音,用刚刚诞生的耳朵。

她看见一张好看的年轻的脸孔,用刚刚诞生的眼睛。

她感受到一双温柔的年轻的手,用刚刚诞生的身体。

日日夜夜,几乎都有那双手的陪伴,这让她初次体会到了种名为“温暖”的感情。地过分留念这种感觉以至于那双手偶尔离开都会让她觉得不习惯。

而当真正熟悉了环境她才明白那双手不在的时候也可以做也有趣的事。
那双手不在时她可以环顾四周。这间小屋狭窄却明亮,阳光可以从唯一一扇小窗口照进来,落在地上像一摊融化的蜂蜜。小屋的四周环绕着玻璃柜,柜子里摆满空荡荡的匣子。

那双手不在时她可以屏息凝神地听,听周围的声音。木屑在空气中舞蹈搅动出微小的气流,鸟儿在窗外的叽喳呢喃——它们偶尔会在窗棂上小憩一会儿,更多的是高昂而明朗的谈话声,几个年轻而富有活力的声音在空气中竞相碰撞,让安静的阳光也沸腾起来。

她可以听,听窗外传来的各种各样的声音。

她可以想象,想象拥有这些声音的存在都是怎样地鲜活。

但她看不到窗外的世界。

她向往窗外的世界。但每每睁眼,看到的都只是木天花板、木工作台、木窗棂。单调的世界让她对外界精彩的向往愈燃愈烈,让那颗小小的树脂心房仿佛要燃烧起来。

窗外的世界是怎样的呢?

她的身体逐渐成形。每一节肢体都很精巧,树脂的颜色和触感几乎可以乱真,可以把她当成一个小小的拇指姑娘。球形关节安装在各处:手指、腿、脖颈、耳朵甚至眼球,让她全身的关节都能随时更换。那双手时时为她更换,不断地把她做得更好。

      终于有一天,那双手给她换了一身漂亮的行头,然后把她抱起。周围的景象随之开始颠簸,就像坐在船上看远方的海岸线一般起起伏伏。

她能感受到缭绕鼻尖的木香逐渐远去,单调的被木头颜色包裹的小房间终于也消失在了视野里。

      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但她明白那些被木香环绕的日子已经一去不返了。她小小的心涨满了欣喜和期待。“嗨!”她暗暗用欢快的声音对自己说,“我毕业了!”

      2

      她被带进了一间房,房间空空荡荡,四周环绕着柜子,似曾相识的布局让她有些不安。极目望去,柜子里满满地摆放着匣子,这些匣子却不是空荡的,里面满困着与地相似的面孔。

这么多人偶!她一下子惊讶得连不安都忘了。那些打扮得光鲜亮丽的人偶茕茕立在匣子中,隔着透明的玻璃门,木然地微笑着。待那一双双颜色各异的假瞳中映出她的影子,她们便齐齐躁动起来。

“又来了一个!”

“好羡慕啊, 她在外面呢!”

那双手无法察觉躁动,同样身为人偶的她却听懂了她们的心声。不安又包裹了那颗小小的心脏,她不明白“又”是什么意思。

那双手把她放进了一个精致无比的匣子里,匣子的边上漆着黑色,温柔而暗哑的颜色仿佛又把她带回了初生的那段日子。匣子温暖舒适得简直像一张床, 如果那双手没有把它的玻璃门关上又加把锁的话。

她被困在了匣子里。

她忽然明白了。什么都明白了。

脚步声透过薄薄的玻璃门传进她的耳际,一声一声那么缥缈而又沉重,像把铁锤一点点将她的希望敲碎。

“喂!别丢下我呀!”

脚步声的主人没有听见她的呼唤。

......

她再次醒来,身上被插满了匣子的碎片。人偶有没“痛”的感觉,但破碎的身体也还是令她悲哀。她忽然怀念从前在木头小屋里待的段日子,怀念那些单纯的想象、单纯的声音。

她又听到了脚步声,这次分外清晰。她能看见那双手出现在自己的头顶上,捧起了自已的头颅,还有那些支离破碎的关节零...没错,球形关节就是如此脆弱。

她能感受到周围的景象又开始颠簸了一尽管她只能看到那双手微微透明的皮肤和纵横的掌纹。没过多久,她感到一丝 从未感受过的而又那么熟悉的温暖降落到了皮肤......

是太阳!即使 那双手没有说,她也知道。从前在木头小屋里,透过那扇小小的窗知道的、幻想过无数遍的场景,她终于能看到了。

然而视线已经开始模糊。“人偶”,意识消逝之际她听到了那个好听的年轻的声音,“我们都...”

她觉得很累,累得已经听不下去了。

3

这是人偶师打造的第一.百只人偶。

人偶师的家境宽裕。人偶师家祖祖辈辈以制作人偶为生,他家的人偶外形精致,质量也无可挑剔,几百年来,一直是这座城里最有名的人偶工坊。

身为家中的长子,人偶师理所应当该继承家业,所有人都这么认为。甚至,父亲认为他是在家业兴旺时继承,更应该守住这份家业,所以对他的要求更加严格。

人偶师的童年几乎陪伴着树脂和球形零件度过。在那间窄小的木屋里,他每天的工作就是给父亲打下手一一打磨零件、修改关节那不够细致的轮廓、磨美工刀,甚至端茶点烟。久而久之,人偶师原本细嫩的指尖被磨破,已经结了几层厚厚的茧。

父亲对人偶师说,你应该为这些茧自豪。它们是你努力工作的证明。可人偶师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十个白得发亮的的指尖像五双茫然的眼睛。

父亲每日的工作繁重,只有几个小时的休息时间,而作为父亲的助手,孩童时期人偶师几乎没有玩要的时间,坐下来喘口气的空当也少之甚少。

每当获得来之不易的休息时间,人偶师都会坐在那张木头板凳上,呆呆地望着窗外湛蓝色的天空。这间小屋唯-的窗口是向阳开的,为的是让小屋里光线充足,父亲可以更好地工作。

透过这扇窗,人偶师白天可以看到明澈的天空以及上面创花般翻卷的云,晚上可以看到黑天鹅绒色的夜空上闪烁的木屑般零零散散的星。夏夜,飞蛾接二连三地进来,直往灯托上攒动的火苗扑。偶尔还会有萤火虫,就像天上的星星落下来似的....人偶师看得痴了,父亲却在一旁吆喝:虫子都飞进来了,快关窗……

长大后,人偶师依然保持着时时向窗外眺望的习惯。父亲年事渐高,这间工作室的主角自然而然成了他。一块块树脂在他的刀尖下活灵活现地成为小小的拇指姑娘,手艺不比当年的父亲差。

父亲答应他,当他打造出第一百只合格的人偶,就不用继续给父亲当下手了。

“儿子啊。”父亲叼着烟管拍拍人偶师的肩,目光慈祥:“ 你已经是一名合格的人偶师,可以从我这里毕业出师,好好继承我们的家业了!”

人偶师乖顺地点头。但他心里知道,他压根就不喜欢雕刻人偶。

每天待在那间狭小的工作室里,没日没夜地雕刻那些死气沉沉的女孩子们,他寂寞得几乎要疯掉。人偶不会回答他的话,她们只会木然地看着他微笑。

这是人偶师打造的第一百只人偶。她跟她其他的姐妹没什么两样,都是大眼睛,小嘴巴,潇洒挺立的鼻梁,精致无比却又木然僵硬的面孔。

自己即将毕业。人偶师望着窗外叹口气。窗外摇摆着月桂树的枝条,枝条上小小的麻雀被人的目光惊着,飞走了。

我什么时候才能麻雀一样自由自在?

人偶师有时恨极了雕刻人偶的工作。他想去旅行,想见识家门外的世界,而不是坐在狭小的工作室里终日与美工刀和树脂为伴。

但他只有一扇窗。

仅此而已。

4

父亲说过,匣子是人偶身份的象征一匣子愈是漂亮,人偶便愈是昂贵。

“这是我儿子的第一百只人偶,”父亲边说边拿来一个华美至极的匣子,“得好好锁起来当作纪念才行,这人偶可是不卖的。  ”

人偶师看着从自己手下诞生的人偶被锁进匣子,然后放进那个柜子里。柜子里密密匝匝的,全是他的作品,她们从他的手下诞生,拥有被买下的资格,最终从这间小柜子里毕业。人偶师莫名有些悲哀,即使这些人偶毕业了,最终却逃不开匣子的束缚,就像他——家族的束缚不就像一个华美却沉重的匣子?人偶师只觉得自己也被关进了匣子,透不过气来。

人偶们的匣子都很精致,却没有一个能比得上这第一百只人偶。

父亲锁上柜子,离开了。人偶师沉默地环视着这此诞生自他手下的工艺品。那第一百只人偶在他的视线里稍作停留,恍然间,他似乎看到那双美丽的假眸中充盈着的绝望和企盼,那双弧度完美的假唇微微翕动,做出一个清晰而哀伤的口型。

“救一一救一我一”

人偶在向他求救,向他这个束缚了她们的罪魁祸首求教。

她们也明白他的处境吗?人偶师突然感觉胸中一阵闷痛,痛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他颤抖着手掏出了钥匙。

柜子的钥匙,一向都是在他这里的。打开那扇沉重的柜门,人偶师突然感觉浑身轻松,好像卸下了一个一直压在心上的担子。

可是匣子的钥匙,他没有。

家里所有匣子的钥匙,都是由父亲亲自保管的。

这个真相让人偶师一阵绝望。难道他真的逃不出家族的束缚?就像人偶逃不出匣子的束缚?

“对不起。”  他喃喃着,尽管知道人偶们听不懂。

然后,他离开了。

尾声

那天晚上人偶师与父亲大吵了一架。他突然提出不想继承家业的要求,这令父亲又惊又怒,于是父亲指着家门冲他吼:“滚出去!我没有你这样的不孝子! !”

人偶师很平静地转身离开了。

那夜,他未眠,打点好行装,天亮时便准备踏上行程。他的内心很平静,有种从未有过的轻松。

此刻他突然想到那只人偶,那第一百只人偶,昨天他打开了柜门,现在不知怎么样了。

踏入工作坊的门槛,人偶师只看到一地玻璃碎片。阳光落在地上,被它们割碎了。玻璃光滑的表面反射着阳光,亮亮地灼人的眼。

人偶摔碎在地上,关节支离破碎,头颅滚在一片碎玻璃旁,脸上美丽的假眸闭着,嘴角微微上翘,安详得仿佛是睡着了。

人偶师俯下身去捡起那颗小小的头颅,收拾起那些破碎的关节往门外走去。踏出门槛的一刹那,仿佛十几年来的负荷都瞬间脱落,随着那间充盈着木屑的狭窄小屋并远去了。

人偶师将人偶的头颅埋在河边的柳树下。

“人偶,你知道吗?”他抚摸着柳树粗糙的枝干喃喃着,“我们都获得了自由。”

Fin.

By.质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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